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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規格不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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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華宮。

受邀前來喝四公主滿月酒的內外命婦都先往東配殿‘葆中殿’去用茶。

覺爾察氏眼角眉梢都帶著笑,與人寒暄都帶著極正當的喜意。

以往入宮探望女兒,都是覺爾察氏自個兒入宮。但這次是滿月酒,就不只覺爾察氏,婆母齊佳氏也入宮來。老夫人輩分高,是今日滿月宴主角之一信嬪娘娘的祖母,許多進門的命婦,都會先問好一聲道兩句恭喜。

同族或是親眷就坐在近處說起話來。

來喝滿月酒,說的就都是育兒話。

十三、十四兩位福晉在宮裏來往太熟了,到的就晚些,進門見到覺爾察氏婆媳倆人就過這邊來打招呼,十四福晉更是直接嘮起了家常:“老夫人近來身子如何?夜裏胃疼的老毛病可好些了嗎?”

可見熟絡。

十三福晉則就著跟覺爾察氏寒暄,避開人聲鼎沸輕聲道:“我聽我們家爺說,朝上正在議觀保大人的爵位。”

覺爾察氏當然上心:這滿朝文武用心當場,固然是忠君愛國,但誰不盼著有功得爵升官?且爵位跟官位又不同了,是能傳給子孫的。

觀保離京兩載,治水有功,爵位自是要往上動一動。

據觀保自己算著是能升一大等,應當有三等伯爵這樣子。然而他回京的巧,正好女兒誕下公主,兼之他又是明顯黑瘦了回來的,皇上肯定在情感上更感動一點,於是大膽推測了下,自己可能會得個二等伯爵。

然而十三福晉輕聲道:“聽我們爺說,皇上定的是一等伯。”

覺爾察氏好懸沒露出詫異來:這是不是有點高了?

她剛想再托情問十三福晉些細節,就有宮人前來宣宴席將開,宮中已有主位娘娘到了,請諸位夫人也入正殿稍候開宴。

從東配殿到重華宮正殿,內外命婦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,更有秩序的等罷了。

太後這樣身份高貴的主持人,一定會卡點到的。

宮中其餘嬪妃倒是先到了——如今齊妃在圓明園奉旨‘照看’虛弱的年嬪,宮中只有熹妃和裕妃,兩人坐在最上首,與各位宗親夫人及誥命們寒暄。

進正殿後,就不那麽自由了,各自按宮女指引坐下,覺爾察氏跟十三福晉被隔開來,沒法交流,還有些遺憾。

然很快,她的遺憾就變成了警惕。

只聽一命婦忽然出聲道:“熹妃裕妃兩位娘娘都先到了,倒是信嬪娘娘還未到呢?可見這是公主的滿月宴,信嬪娘娘自然要貴重些了。”

其實信嬪晚一點過來,原是人人默認的:畢竟信嬪不是自己來,還要帶著剛滿月的女兒一起來,自然要到的稍微晚一點,也免得公主一直在陌生人群裏呆著,或是受了風或是受了驚嚇的。

且宴席主角晚點到也是宮裏的潛規則。

但被人當眾點破這種潛規則,還用這種‘哦,果然高貴了,別人果然都不如信嬪’這樣陰陽怪氣語氣一說,氛圍頓時就怪了起來。

覺爾察氏認清說話的人就煩:說話的吳夫人其夫君正是前任治河總督,因有些河道上的壞賬才被皇上奪了治河總督的位置,只好守著家裏原有的爵位撐架子,權勢大不如前,因此,這兩年吳氏在宮外各種社交場合見了覺爾察氏,都要嗆兩句。

誰能想到,這回直接進宮來嗆人來了,還直接在滿月宴上挑事。

覺爾察氏心裏給吳氏刀刻斧鑿般記了一筆仇:之前觀保在治河任上,覺爾察氏顧忌著夫君名聲,不好直懟前任治河總督的夫人。這會子觀保可都圓滿完成任務歸京了,覺爾察氏決定下回見了吳氏,一定給她個深刻的教訓。

電光火石間記了仇後,覺爾察氏還是先將註意力挪回到現在,想著怎麽幫女兒抹平這個場合。她心裏倒有許多替女兒分辨的話,但正因她是生母,反而不好開口了。

好在瓜爾佳氏親眷多,十三福晉十四福晉兩位重量級人物也在,都可以出面解一解場子。

然而所有要救場的人,都不如本人變成被拉踩對象的裕妃開口快。

裕妃可是不做墊腳石的人!她直接就轉向吳夫人,顯然還不認識這位是誰,直接就道:“這位夫人倒說的好笑。這原就是公主的滿月宴,信嬪母女不貴重,難道你貴重啊?怎麽早到這會兒給你委屈著了?”

吳夫人給噎的極不忿,想要說話分辨,就聽旁邊熹妃也緩緩開口道:“公主年幼,信嬪是奉太後娘娘旨意晚到些,凡事以公主為要。吳夫人想是外命婦,不知宮中事。”

比起裕妃的犀利,熹妃這種直接把太後擡出來的舉動,倒是讓吳夫人囁喏,不做聲起來。

覺爾察氏見吳氏不再說話挑事兒,心卻只放下一半。

女兒這到的實在是晚了些,怎麽回事呢?看時辰,只怕一會兒皇後娘娘也該到了,絕不能到的比皇後還晚啊,否則必有人要說信嬪生下公主後恃寵而驕。

就在覺爾察氏擔心時,就聽到了通傳聲。

“皇上駕到!信嬪娘娘到!四公主到!”

重華宮門外,姜恒聽到蘇培盛中氣十足的通傳後,其實還是怔了一下的:在永和宮,人人都直接稱公主,皇上太後和她自己,都直接叫敏敏,此時驟然聽到序齒,倒是很新鮮。

她是有點新鮮感的看著女兒,裏頭的命婦可就是極震驚了:皇上怎麽來到這重華宮了?皇上不該去前頭壽綏殿嗎?

一時命婦們也不知該從何處見駕行禮,原本命婦們就沒有見聖駕的排演!

好在蘇培盛已經在安排了:“諸位福晉夫人,於殿內行禮即可。”眾人才都有序立好,向著門外請安。

內外命婦皆在,皇上不會進殿內,就將姜恒送到院中。

臨走前,見女兒嬌嬌嫩嫩一張睡顏,不由摸了摸敏敏帽子上的小虎頭。大約是這一摸還是驚動了小孩子,敏敏睜開眼來。

才滿月的孩子其實眼神還不太好,也基本不認人,更不會伸手要抱抱。

在姜恒看來,敏敏就是忽然醒了,轉轉眼睛,然後扭一扭被裹得緊緊的小身子而已。卻聽旁邊皇上無奈道:“非要阿瑪抱一抱嗎?好吧。”皇上把手爐遞出去,伸手接過女兒,然後繼續對姜恒‘無奈’搖頭:“小孩子嬌氣,也沒有法子。總不好見她在這滿語的日子哭起來的。”

姜恒:……

她明明看著女兒對這個懷抱無甚感想,很快又閉上眼睡過去了。

而皇上看到敏敏又閉上了眼睛,反而滿意道:“果然朕一抱就哄好了,沒有哭。”

姜恒心裏默默道:皇上您開心就好。

皇上將女兒交給乳母,又對已經睡過去完全聽不到也聽不懂的女兒道:“好孩子,阿瑪晚上再看你。”再對姜恒囑咐:“雖是敏敏滿月喜宴,但也只好少飲一杯,身子要緊。”

且說命婦們雖是在殿內行禮,但眼睛還是能看見外面院中情形的:就見皇上跟信嬪在院中說了好幾句話,甚至親手抱了抱女兒才起駕去前頭壽綏殿,都不由咋舌。

覺爾察氏一整顆心都放下了:她說呢,女兒應當不是那種生了皇嗣就飄起來擺架子遲到的人。這回晚到了一點,果然是有緣故——皇上就是這緣故!

放心後就拿眼睛去掃吳夫人:方才不是話裏話外挑信嬪來晚了嗎?那這意思就是皇上來晚了?你要是有膽量,就等會兒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到了再挑一遍。

吳夫人沒膽量,吳夫人已經嚇得臉都白了。

命婦們起身後,她就坐回屬於自個兒的位置再不開腔,同時在心裏默默祈禱,今兒自己這幾句發言,不會有人傳給信嬪,信嬪不會告訴皇上。祈禱好幾句後,又覺得希望不大:旁人不傳話,這覺爾察氏跟自己是早有舊怨的,作為信嬪的親娘哪有不傳話的道理。

於是吳夫人心裏火煎似的怨恨自己:逞口舌之快幹什麽啊!原想著借兩妃的不滿來壓一壓覺爾察氏的,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現在止不住在這裏擔心,自個兒方才的話傳到禦前,連累了家裏丈夫兒子們的前程。

命婦們都是石青色的深色衣裳,吳氏越想越後悔,整個人臉都悔的跟衣裳相配起來。

之後太後如何進門,眾人如何起身行禮,太後如何宣布開宴,整場滿月宴如何熱鬧,吳氏都恍惚的未註意到,只是木偶一樣,隨著眾人或是行禮或是舉杯,喝下去的酒跟喝熱油一般。

吳氏恍惚的沒註意整場滿月宴的進展,但其餘內外命婦可是都註意到了。

這滿月宴的規格,可不只是嬪位生女的規格。

滿月宴後,按照舊例,娘家女眷可往永和宮一坐。

“這樣的滿月宴,不是娘娘向太後和皇上要的吧?”

托康熙爺多子多女的緣故,命婦們入宮參加滿月宴的機會實在多,也就把滿月宴的規格研究的很清楚。

尤其是老夫人,年齡擺著這裏,那真是從康熙爺大阿哥開始就進宮參加滿月宴了。

康熙爺如今序齒的皇子公主已經數量頗豐,但其實也只占他產生的一半,幼兒夭折的,也有不少,但那些凡是過了滿月也都是要擺酒的。

故而老夫人是結結實實給愛新覺羅家陪了四五十回滿月宴。

那真是經驗豐富,一打眼就知道這滿月宴是什麽規格。

皇後嫡出皇子自不必說是最尊貴的一層,之後妃位乃至貴妃位所出子女是一等,嬪主位是一等,貴人等不入主位的庶妃又是一等了,各有各的規制。

但方才四公主的滿月宴,明顯不是嬪位,而是照著妃位那一檔走的,明眼人只看內務府送來的金器數量就看得出來。

這就跟誥命夫人朝冠上的珠子似的,幾品頂幾顆,是再不能錯的。

故而齊佳老夫人和覺爾察氏進得門來,見除秋雪秋霜外其餘宮人都退下去後,第一句話就是異口同聲問:“公主的滿月宴這般規格,不是娘娘向皇上特意求的吧。”

可別是第一回 有孩子,太過於心疼而求得恩典。

姜恒無奈:“祖母,額娘,這滿月宴是太後娘娘一手辦的,我是昨兒才做完了月子,除了知道什麽時辰抱著敏敏過去,旁的通不知道。”

覺爾察氏也記得太後提了這麽一句。

能跟太後坐在一席上的,都是宗室裏輩分高的老福晉們。覺爾察氏記得太後跟旁邊坐著的恭親王老福晉道:“福晉瞧瞧,哀家辦的如何?宮中幾年未有公主的滿月宴了,這回正好又是正月裏過年,哀家就著意添了些,大夥兒熱鬧些也是好的。”

齊佳老夫人耳朵有點背,就沒聽到太後這話。覺爾察氏雖聽到了,也不甚安心,非得聽姜恒說了,不是她為公主要的恩典,而是太後皇上就要這麽大辦,才松了口氣。

齊佳老夫人也跟著舒了口氣,但接下來兒媳婦說的話又讓她提起了心。

時間有限,覺爾察氏直接問道:“方才十三福晉給我透了個口風,說是皇上有意給你阿瑪加到一等伯爵,這事兒……也與娘娘無關吧?其實娘娘在宮裏顧好自己,如今再顧好公主就是了,實不必想著拉扯家裏。”

姜恒哭笑不得:“祖母和額娘不知道我的性子嗎?阿瑪的爵位我都不會向皇上打聽,何況是借著孩子找皇上要官要爵的。”

覺爾察氏笑道:“這不是問問才放心嗎?”

之後又肅容道:“只是這一重重的殊榮,若娘娘生的是皇子,可就熱的燙手了。”

姜恒安慰道:“正因敏敏是公主,皇上太後才會格外疼愛些。若是皇子便不會這樣逾越了。額娘放心就是。”

要是皇子,皇上必會將其列入候選人的考量。

反而不會大張旗鼓表現出偏愛幼子,免得引起朝野動蕩,讓朝臣們生出歪心思來,重蹈先帝晚年的覆轍,大臣們不顧官體,鉆營儲君之位,只想著下註。

姜恒是相信現在皇上的。

在儲君位上,必會十分謹慎。

到了正月十八,裕妃來永和宮探望。

“你這個月子做的好,躲開了多少麻煩!這個年過的,好懸沒給我忙……壞了。”裕妃說話爽利也不太防頭,差點就脫口而出給她忙死了,好在想起這是正月裏,又及時拐了回來。

姜恒點頭:“這是皇上登基後,正經大辦的第一年,想來比前兩年忙亂些。”

雖說服喪是滿二十七月就正式完了,但先帝駕崩的三年內總是不好大熱鬧的。也就是這一年過年,才正式標志著出了‘三年孝期’。從此後康熙一朝就是歷史了。年節也就恢覆了以往宮廷節慶的喧騰熱鬧。

熱鬧了人就難免累,裕妃覺得自己黑眼圈都熬出來了。

邊抱怨過年的忙亂,裕妃邊細細看姜恒:前兒公主滿月宴,信嬪被所有人誇氣色好,可見恢覆的極好。

只是那日大宴,信嬪自是帶著精致妝容的,宮中女子於妝容上都是造詣極高,哪怕熬了個通宵,也能畫的紅撲撲氣色極好的。

那日信嬪的好氣色其實做不得準。

但裕妃看著,今日信嬪只是家常打扮,發髻隨意一挽,臉上幾乎沒有脂粉痕跡,就是真的了。

裕妃就見她當真氣色上佳,臉上紅敷敷的,皮膚細致的幾乎連毛孔都看不到,如美玉凝脂一樣。

裕妃就從吐槽過年忙歪樓到保養上:“哎,瞧瞧你這臉兒。你說我每日也都特別小心保養著這皮子了,它卻偏愛鬧些幺蛾子!你不知道,這秋冬天一幹,小北風一吹,我臉上幹的不得了,再細的粉敷上都在臉上結粒子,都不敢跟人湊近了說話;春夏倒是不那麽幹,但一有花粉就又紅腫又癢的,還不如冬天!”

“你有孕的時候應當減了許多養顏面脂了,但怎麽瞧著皮膚比原來還好呢?你現在用什麽啊,要不給我一份?”

此時一個開小車的於嬤嬤路過,不由暗中搖頭。

裕妃娘娘這個性子,跟十四福晉還不一樣,十四福晉話爽快幹練,但很能抓到重點。但裕妃娘娘就常會跑偏,明明是信嬪出月子後,第一回 來探望母女倆的,卻先說了一會兒過年把她累的暈頭轉向,接著又跑偏到保養上頭去了。

哪像昨兒熹妃娘娘過來,有一句是一句的,看似聊天,卻是每一句都是該說的,堂皇正大的。

先恭喜,再關懷信嬪和公主身體,另還提到了四阿哥聽聞有了妹妹極喜歡,點出了自己兒子友愛弟妹的孝悌之道,最後又轉回來,極誠懇地祝福信嬪:“公主很好,我們都想要個女兒才貼心呢。且先開花後結果,你年輕,將來再有個皇子也是自然的事兒。”

語氣挑不出一點問題來,似乎就是打心眼裏希望信嬪再有皇子似的,仿佛信嬪再有皇子,不會對她的四阿哥產生威脅一般。

於嬤嬤這種宮裏熬打出來的人,都不免覺得,熹妃娘娘是個人物。

比起來,裕妃娘娘就不走正經場面流。

於嬤嬤卻見自家信嬪娘娘也很投入跟裕妃聊閑篇,比跟熹妃娘娘在一塊顯見的要自在許多,連聲讓秋霜去取兩種面脂。

然後認真給裕妃支招:“聽裕妃姐姐這話,應當是皮膚屏障受損了,該休養生息不能一直折騰——嗯,這是西洋人書裏的話。就是人這皮膚啊,跟身體是一樣的,不能補過了頭。姐姐常年用各種珍貴的面脂敷在臉上,說不定皮膚就跟人一樣虛不受補呢。不如將繁瑣的保養流程都停了,只每日用點最基礎的清油或是珍珠霜,讓皮膚自己緩一緩說不得就好了。”

這是姜恒前世的護膚經驗。照裕妃所說,她應當是標準的幹敏皮了,那臉上用太多東西,可能反而是一種負擔。

裕妃倒是第一回 聽這個理論,想了想就道:“似乎是這麽個道理哎,等出了正月不用見外人的時候,我就試試!”

姜恒拿女兒舉例子:“姐姐現在的臉,應當是很敏感的,就像這小嬰兒——我就從不敢對給敏敏多用東西,哪怕這冬天怕她皴了臉,也只塗一點點乳脂。”

裕妃哎呀了一聲:“是啊,我是來瞧咱們四公主的,這說起閑話來都忘了。打發人去瞧瞧,公主要是醒了,我去看一眼?”

秋雪和裕妃自己帶的大宮女黃楊,在旁邊都忍不住笑了,黃楊大著膽子替主子解釋道:“娘娘最喜歡與信嬪娘娘談講,每回見了都說不完的話,竟連正經事都忘了。”

裕妃也笑:“正是呢。原是來看公主的,你不知道,弘晝打出生起就沒有姊妹,偏生年節下又見人旁的王府裏,多是兄弟姊妹的俱全。這會子驟然聽說有了自家的親妹妹,那一頓飯興奮的上躥下跳,非要纏著我要來看妹妹。可那時候你還坐月子呢,哪裏能讓這皮猴往這兒跑。這不,我先來問問你,下回弘晝再回來用膳,我帶他過來瞧瞧小公主可好?”

姜恒點頭:“當然好,我也有些想弘晝了。”上回見的時候,還是弘晝來吃炸雞的時候。

之後皇子們都跟著去了草原上,等他再回來,姜恒這邊幾乎就不出門了。

秋雪往後殿去瞧了,回來回稟公主還在睡著。

裕妃就坐的更穩了:“那正好咱們再聊一會兒啊。”又車軲轆回來:“哎呀這過年太累了,宗親還好,常見著總熟悉些,就誥命夫人們,都穿一樣的石青朝服一樣畫的雪白的臉,我每日認人真是費勁,說話還得斟酌著小心著別出錯。”頗有種終於到了姜恒這裏,跟熟悉人說痛快話的解脫感。

“對了,你知道年後那幾位圓明園答應就要進宮了嗎?”

這還是去歲過年的時候,宮中‘評優’升職,除了裕妃和姜恒這種明顯升職外,還有幾個編外人士入編——之前因年貴妃進言,皇上登基後也只能留在雍親王府看園子的幾個侍妾,都被封了答應。

出了先帝三周年後,就要正式進宮了。

姜恒當然知道,她人雖然困在永和宮懷孕生孩子,但耳朵可是一直支棱著。甚至因為人出不去,對外頭事兒聽得更關切些。

“聽說這次一共進來六個答應?”

裕妃臉上洋溢著喜悅:“有意思吧,當年年氏把她們弄在雍親王府不許人進宮也不給人位份,如今卻是翻過來咯。甭管位份高低,橫豎人家是得了應得的,回到這紫禁城來了,年氏自己反而去圓明園了。”

說到這兒裕妃還納悶:“年嬪也罷了,倒是齊妃,不知道是哪裏大大惹惱了皇上,竟然也奉命去圓明園‘照顧’年嬪——這不就是一起去禁足的嗎?”

姜恒捧著茶盞未說話。

裕妃等人不知道,她卻是知道緣故的,常青既然下了註偏向永和宮,那這種‘齊妃要不利於永和宮’的要緊大情報,當然要往信嬪娘娘宮裏送,也要表一表自己的功勞:正是我捉拿了中間傳話的小太監,破獲了一樁對娘娘不利的案件。

故而姜恒是知道齊妃為什麽被關到圓明園去的。

齊妃可是想把年嬪弄出來,給自己找麻煩,是明明白白起了害人心思的。

姜恒也一直把這件事記在自己小本本上。

本質上,她絕不是一個能燒出兩斤舍利子的人,反而是一個記仇的人,所以她才那麽欣賞和喜歡引橋。

“以德報怨何以報德?”若是對每一個害自己的人,都拿出寬容友好的心思。那對她好的人,豈不是成了冤大頭?

齊妃這件事,姜恒是一直記得的。

有了敏敏後,更不會忘。

“今年夏天,說是會去圓明園避暑呢。”裕妃說的渴了,喝了一口奶茶,又想起了新的話題:“你是直接進宮,想來不知道,皇上極喜歡圓明園。原來在王府的時候,夏日能去園中住的時節,就一定會搬過去住。”

“如今出了先帝爺三年,皇後娘娘也提過,皇上已經在叫人提前整修灑掃圓明園了。想必今夏就能過去避暑——那裏可比宮裏涼快多了!”

“圓明園嗎?”姜恒露出了期待的神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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